苔丝的妈妈就像苔丝离家时那样,身边围着一大群孩子,正俯在自礼拜一就泡了的一盆衣服上。这盆衣服哇,也像往常一样,一直泡到这个礼拜的末尾。就连苔丝身上穿的这件白衣,也是妈妈昨天从那个盆里捞出来的,并且亲手把衣服拧干、熨平。想到这里,苔丝心头被一阵悔恨所刺痛。因为刚才在那潮湿的草地上,她极不谨慎,竟把衣服染绿了一块。
像通常一样,德贝菲尔夫人一只脚站在洗衣盆旁边,另一只脚忙于方才所说的事情,也就是摇着最小的孩子。那只摇篮嘛,在石板地面上干了这么多年的苦差事,驮了这么多的孩子,现在连弯杆都几乎磨平了。因此,每晃动一下,都引起剧烈的震荡,使婴孩像织机的梭子似的,从这一边抛向另一边,而且,德贝菲尔夫人由于被自己歌声所激励,尽管在肥皂水里泡了老半天,仍然有的是力气狠劲地晃动摇篮。
摇篮哐当哐当地响着;蜡烛的火苗抻得很长,然后开始上下跳动;洗衣水从主妇的胳膊肘上向下直滴,小调也匆匆地收尾了,德贝菲尔夫人也不时地瞅一下女儿。现在,即使琼·德贝菲尔被一大群孩子所拖累,可她仍旧爱好歌曲。无论什么样的小调从外部世界流传到布莱克摩山谷,苔丝的妈妈不用一个礼拜总能把它哼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