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很少用自己的脚走,多半是我让他骑在肩上,扛着他走的;如果要活动活动身体,他就从我的身上爬下来,在道路旁边跳跳蹦蹦跑一阵,好比一只小山羊。这些,老兄,倒没什么,我跟他不论怎么总可以过下去的,只是我的心荡得厉害,得换一个活塞了……有时候,心脏收缩和绞痛得那么厉害,眼睛里简直一片漆黑。我怕有一天会在睡着的时候死去,把我的小儿子吓坏。此处,还有一件痛苦的事:差不多天天夜里我都梦见死去的亲人。而梦见得最多的是:我站在带刺的铁丝网后面,他们却在外边,在另外一边……我跟伊林娜、跟孩子们天南地北谈得挺起劲,可是刚想拉开铁丝网,他们就离开我,就在眼前消失了……奇怪得很,白天我总是显得挺坚强,从来不叹一口气,不叫一声‘哎哟’,可是夜里醒来,整个枕头总是给泪水湿透了……”
这当儿树林里传来了我那个同志的叫声和划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