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批评者作序
为人作序,这在封建社会中是一种光彩、自得的事情。因为被作序的一般是后生晚辈,而前辈、名家的序言中,除了夸赞后生成就之外,免不了表露一番自己对后来者的栽培与恩德。但是,当年轻的孙诒让把一部名叫《礼金迻》的著作送到俞樾面前请他作序时,可算给俞樾出了难题。
俞樾和孙诒让都是清朝末年著名的学术家,在研究考证古文献上都有很大的贡献。俞樾学识渊博,道光年间中了进士,早已是享有盛誉的学者。孙诒让比俞樾小27岁,是个初出茅庐的后生。他的《礼迻》是一部研究、考订古文字的书,也是他的处女之作。可是,孙诒让相当自负,他在自己写的序中说,《礼迻》这部书条条有证据,绝无主观臆断。对于前代学者,他只推崇王念孙、王引之父子的成就,而对俞樾呢?则说他“论着尤众”,“得失间出”,并在书中好多地方点名批评了俞樾的一些观点。
俞樾看了孙诒让的自序,感到孙诒让对他远不是那样佩服。于是,一位70岁、誉满天下的学者,硬着头皮仔细看起《礼迻》这部书来。俞樾治学是非常严谨的,他看到,孙诒让的书中有一些以是为非、以非为是的明显错误,有的论述缺乏证据,但是,其中确有一些驳正了自己以前的一些错误,还有不少地方对前人的论著作了很有意义的补正。俞樾很高兴孙诒让能有这样的成绩,他提笔作序,说孙诒让的研究“盖有甚于余”,说他分析考证,援引古籍,“以正补讹”,每下结论,都文从义顺,言之成理。最后,俞樾满怀深情地说:“余老矣,未必能从事于此。仲容(孙诒让的字)学过于余,而年不及余,好学深思,”说经典的研究正有待于孙诒让,其前程是无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