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稣基督!啊,基督!基督!
他生气地一摇头,想把那声音从他的耳朵里摇去,他踏着腐烂的垃圾跌跌撞撞匆匆向前走着,一种厌恶和怨艾的情绪竟使他的心感到说不出的疼痛。他父亲的口哨声、他母亲的唠叨、那个看不见的疯人的喊叫,现在变成了许多使他非常难堪的声音,威胁着要消除他那年轻人的骄傲。他发出一声咒骂,把那些声音的回声从他的心中驱赶出去。但是,在他沿着大马路走去,感觉到灰蒙蒙的曙光穿过雨水淅沥的树枝在他的四周散落下来,并闻到水淋淋的树叶和树干发出的带着野性的离奇气味的时候,他的灵魂终于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完全像过去一样,马路上雨水淋漓的树木马上使他想起了格哈特·霍卜特曼[1]剧中的姑娘和妇女,对她们的淡淡的悲愁的记忆和从带水的树枝上散发出的芳香的气息融混在一起,变成一种沉静的欢乐情调。他每天一早横越街市的散步早已开始了,他事先便已知道,在他穿过费尔维尤泥泞的土地时,他将想起纽曼的带有修道院气味的用银线贯穿的散文。在他走过北滩路时,随便朝那里一些食品店的窗口望一望,他就会想起吉多·卡瓦尔坎迪[2]的阴森的幽默而不禁微笑。当他在塔博特广场走过贝尔的石雕的时候,易卜生精神,一种带着倔强的孩子的美的精神,将会像一阵尖厉的清风在他的心上吹过。而当他在里费河那边一个肮脏的旧货店门口走过的时候,他一定会重复唱着本·琼森所写的一首歌,那首歌的开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