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那勤务兵端了一只木瓢,舀了一瓢冷水来。程坚忍一手接着,口对了瓢沿,咕嘟咕嘟一口气把冷水喝得点滴不留,嘎嚓一声放下水瓢,勤务兵在裤子袋里一摸,摸出一个饭团,交到他手上。程坚忍道:“这倒好像日本人的便当。”勤务兵道:“这就是我在敌人尸身上搜来的。”程坚忍把冷饭团三口五口就咀嚼咽了下去。将手抹了一下嘴,这才道:“我是一天都没吃饭,顾不得了。我倒要问你,你不自己留着吃吗?”勤务兵道:“我今天吃过两回了。明天再说明天吧。”程坚忍道:“行了,我们都回师部去吧。”说着,他首先起身。这时一七〇团的指挥所,就移到了双忠街附近,保护兴街口的一六九团三营残部,由南到北,还把师司令部面前一段街道把握住。东北头覆廓里,用两挺机枪挡住了敌人。弟兄就在覆廓两面,尽量地堆积障碍物。
由师部向北向西,已拆去三十多公尺的房屋,火也烧不过来。敌人却是由文昌庙斜着向东南,和箭道巷南下旧营署西来的两股敌人会合着攻中央银行后墙,最近的只隔二十公尺,最远的也只有六七十公尺。因为相隔是这样的近,中央银行这座两层楼房,又是目标显然的,敌人集中着用掷弹筒丢弹轰击,师部后面也是一片爆炸之声。西北面的火,虽隔着火巷,可是浓烟和飞来的火焰头,也向着大门口冲。程坚忍在烟火里钻进了师部,知道师长还泰然地坐在师长室里,便进去谒见,报告自己督战负伤的经过,余师长的广东烟,早已是断了粮的,烟卷也早在二十四小时以前完了。他唯一的刺激品,是桌上一只小玻璃杯,盛着半杯冷水。他闲闲地端起杯子,抿着冷水,听程坚忍的报告完毕,见他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