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和宋、齐、梁、陈四朝,始终未能恢复北方,论者或谓金陵的形势,欲图进取,尚嫌不足,后来宋高宗建都临安,或又嫌其过于退守,谓其形势尚不如金陵。此等议论,皆太偏重地理,其实南朝之不能恢复,主因实在兵力之不足,当时兵力,南长于水,北长于陆,水军之力虽优,足以防御,或亦可乘机为局部的进取,然欲恢复中原,则非有优良的陆军,作一二次决定胜负的大战不可。
且身临前敌,居于适宜指挥之地,乃一将之任,万乘之君,初不必如此。孙权虽富有谋略,实仍不脱其父兄剽悍轻率之性质,观建安二十年攻合肥之役可知,此其所以必居金陵。若宋高宗,则初不能自将,居金陵与居临安何异?
小国寡民之世,建都之地,要争出入于数百里之间,至大一统之世则不然。汉高祖欲都洛阳,留侯说:“其小,不过数百里,田地薄,四面受敌,不如关中,沃野千里,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制诸侯。”此乃当统一之初,尚沿列国并立时代之习,欲以都畿之地,与他人对抗,故有此说。若大一统之世,方制万里,都在一个政府统治之下,居长安与居洛阳,又何所择?
然则政治及军事的指挥,地点孰为适宜,必计较于数百千里之间,亦只陆恃马力,水恃帆力之世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