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他们尽可从从容容的端相查理,不用怕得罪主人。葛朗台全副精神在对付手里的一封长信,为了看信,他把牌桌上唯一的蜡烛拿开了,既不顾到客人,也不顾到他们的兴致。欧也妮从来没见过这样美满的装束与人品,以为堂兄弟是什么天上掉下来的妙人儿。光亮而卷曲有致的头发散出一阵阵的香气,她尽量的闻着,嗅着,觉得飘飘然。漂亮精美的手套,她恨不得把那光滑的皮去摸一下。她羡慕查理的小手,皮色,面貌的娇嫩与清秀。这可以说是把风流公子给她的印象作了一个概括的叙述。可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姑娘,只知道缝袜子,替父亲补衣裳,在满壁油腻的屋子里讨生活的——冷清的街上一小时难得看到一个行人——这样一个女子一见这位堂兄弟,自然要神魂颠倒,好像一个青年在英国圣诞画册上看到了那些奇妙的女人,镂刻的精巧,大有吹一口气就会把天仙似的美女从纸上吹走了似的。
查理掏出一条手帕,是在苏格兰游历的阔太太绣的,美丽的绣作正是热恋中怀着满腔爱情做成的;欧也妮望着堂兄弟,看他是否当真拿来用。查理的举动,态度,拿手眼镜的姿势,故意的放肆,还有对富家闺女刚才多么喜欢的那个针线匣,他认为毫无价值或俗不可耐而一脸瞧不起的神气,总之,查理的一切,凡是克罗旭与台·格拉桑他们看了刺眼的,欧也妮都觉得赏心悦目,使她当晚在床上老想着那个了不起的堂兄弟,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