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七上八下地走下几级台阶,走进这家又矮又小的铺子。铺子里只有一扇小窗,它不但没能使屋子里变亮,反而变得更暗了,因为上面挂满衣服。进了铺子后,我扑腾的心并没有松缓下来,一个丑陋的、下半张脸全给又短又硬的白胡子遮满的老头,从铺子后面一间肮脏的、洞穴似的小房间里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这老头看起来很可怕,穿一件很脏的法兰绒背心,散发出一股强烈的酒气。他冲出的小房间里,放着一张床,上面乱堆着一床碎布块缀成的破烂被子。那儿也有一扇小窗,从窗口往外看,能看到更多的大荨麻,还有一头跛脚的驴子。
“哦,你要干什么?”老头子龇牙咧嘴,用恶狠狠的咕哝声问道,“哦,我的眼睛胳膊腿,你要干什么?哦,我的心肝肺,你要干什么?哦,咕噜咕噜!”
我听了这些话,害怕极了,特别是最后那句在喉咙里咕噜咕噜连声发出的、听不懂的话,吓得我话也说不出来了,因此那老头继续抓住我的头发,再次问道:“哦,你要干什么?哦,我的眼睛胳膊腿,你要干什么?哦,你这心肝肺,你要干什么?哦,咕噜!”——最后这声咕噜,是他使劲挤出来的,由于用力太猛,眼珠子都从眼眶里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