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说,“我哪儿也没去。”
“那你为什么没来这里呢?”
“巴黎的咖啡馆有很多,不止这一家,在哪里不能消磨上个把小时?”
布兰奇伸出手来,跟我打招呼。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认为她的样子也许会有些改变;可她仍然是老样子,还是穿着过去经常穿的那件灰衣服,既合身又整洁,她的前额还是那么光洁,她的眼睛还是那么平静,就跟我过去看到她在家里操持家务时一样。
“我们来下盘棋吧。”思特里克兰德说。
我不知道此刻我为什么没有找个理由拒绝。我闷闷不乐地跟着他们来到思特里克兰德经常坐的地方,他要来了棋盘和棋子。他们两人都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行为极其自然,我要是不自然,倒显得我不解人情了。施特略夫太太看着我们下棋,从她的脸上丝毫也看不出她的内心。她什么话也没说,可她平时话就不多。我望着她的嘴角,想看看能否现出什么表情暴露其内心的情感;我看着她的眼睛寻找某种泄露她内心隐秘的闪光,或表示沮丧或表示怨恨的眼神;我打量她的前额看会不会偶尔出现皱纹告诉我她的热情已在衰减。她的脸庞就是一副面具,里面的什么东西也看不到。她的手一动也不动地放在膝头,一只手轻轻地握着另一只手。从我听说的一些事情中,我知道她是个性情暴烈的女人;施特略夫那么全心全意地爱着她,她却给他这么大的打击和伤害,这足以暴露她性子的乖戾和残忍。她抛弃了有丈夫庇护的安乐窝和衣食无忧的舒适生活,去追求连她自己也看出是充满风险的生活。这表明她渴望冒险,甘于过贫困的生活,这与过去精心操持家务和热爱做家庭主妇的她形成鲜明的对照。她一定是一个具有复杂性格的女人,因为在她追求冒险和她端庄娴静的仪态之间有巨大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