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里德太太已经有好几天没说话了。莫非她苏醒过来了?我急忙走到她跟前。
“是我,里德舅妈。”
“谁——我?”她答道,“你是谁?”她诧异中带点惊恐地看着我,但还不是狂乱的神色。“我一点也不认识你——贝茜在哪儿?”
“她在门房里,舅妈。”
“舅妈!”她学着重复了一遍,“谁叫我舅妈?你不像是吉布森家的人,不过我认识你——那张脸,那双眼睛,还有那个额头,我都很眼熟。你像是……啊,你像是简·爱!”
我没作声,我生怕一承认是我,会引起她休克。
“不过,”她说,“我怕是弄错了。我的脑子总是骗我。我想见到简·爱,脑子里就会凭空想出个像她的人来。再说,已经八年了,她也一定长得完全变了模样了。”这时,我才温和地对她说,我就是她猜想和想见的那个人。看出她已听懂我的话,她的神志也很清醒,我就讲了贝茜是怎样差她丈夫把我从桑菲尔德接来的。
“我知道,我病得很重,”过上一会儿后她说,“几分钟前,我想翻个身,可是发现自己的手脚一点也动不了。看来临死以前,我还是把心事说出来的好。身体好的时候我们很少去想的事,到了像我现在这样的时刻,就会在心里压得慌。护士在吗?屋里除了你没别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