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卡一向睡觉很警醒,他总是怕夜里万一发生什么事他听不见,火灾啦,强盗或小偷钻进屋来啦,或是母亲忘记插门销,半夜房门开了让热气跑出去啦。这一次是厨房隔壁房间里父母激动的谈话声把他惊醒了。他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是半夜,还是凌晨,反正父母都还没睡。
“阿辽沙,你别嚷嚷,会把孩子吵醒的,”母亲悄声说,“你不要骂他,他是个好人,他爱你的孩子……”
“咱们用不着他来爱,”父亲说,“我的孩子我自己会爱……瞧,你说得可真好,他爱起人家的孩子来了!我把军人领款证寄给你了,你又在工作,你还需要这个什么谢苗·叶夫谢伊奇干什么?莫非你身上血气还那么旺,唉,柳芭呀柳芭!我在前线想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这么说,你让我当了大傻瓜……”
父亲停下来,过了一会儿,他划着火柴点烟斗。
“瞧你,阿辽沙,都说些什么呀!”母亲高声喊起来。“孩子是我抚养大的,我把他们照顾得几乎从不生病,身上也有肉……”
“那又怎么样!……”父亲说。“有人的家里留下四个孩子,过得也不错,孩子长得也不比咱们家的差。你看看你的彼得卡,长成个什么人了——说起话来老气横秋,活像个老头子,可怎么念书,多半都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