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又顿了一会儿,重新检查和整理他采集的药草。
“刚才,你问过我,”他终于说道,“对你的健康状况的看法。”
“是啊,”牧师回答道,“而且,我很乐意了解,请你直说了吧!”
“那么,我就直率地、坦白地告诉你吧,”医生说道,手里还忙着弄药草,眼睛却密切地注视着丁梅斯代尔先生,“你的病是种怪病。至少,迄今为止,从与其说是疾病本身,或者其表面上所显示的,不如说是通过我的观察所了解到的症状来看——先生,几个月来,我天天盯着你,观察你的脸部表情——我认为你病得不轻,但是,也许还不至于到了让一个受过训练的和善于观察的医生,对治好你的病失去信心的地步。然而,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对这种病我似懂非懂。”
“你说得令人摸不着头脑,学问渊博的先生。”脸色苍白的牧师匆匆地往窗外瞥了一眼,说道。
“那就讲得更明白一点,”医生接着说道,“可是,先生,对我话语中必要的直率,我请求原谅——假如需要原谅的话。作为你的朋友,作为根据天意来照管你的生命和身体健康的人,我问你,你是否已经把这病的来龙去脉完全向我和盘托出和详细说明了呢?”
“你怎么能问这样的问题?”牧师反问道,“无疑,请来了医生,却讳疾忌医,这岂不是儿戏!”
“那么,你想对我说,我什么都了解了吗?”罗杰·奇林沃思故意说道,他那因充满着智慧而闪烁的强烈的目光凝视着牧师的脸,“但愿如此!可是,只了解疾病的表面——肉体的症状,医生对要他治疗的疾病,往往只是一知半解。在疾病本身的范围内,一种我们视为了解其全部症状的肉体上的疾病,也许只是精神方面的某种微恙的一个症状而已。先生,如果我的话稍有得罪,我再次请你原谅。先生,在我所认识的人当中,你的身体与精神有着最密切的结合、浸染和认同,可以说你的身体只是作为精神的工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