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边缝着我穿破的袜子一边继续说:“你三个月的时候,村里老魏家又生了个男孩儿,就是和你在一个班上学的‘耐五’。那时候,他家已经有了四个男孩儿了,他家里特别盼着有个女儿,于是就托村里的熟人来找我和你爸,说想要把你们俩换了,这样咱家有了儿子,他家有了女儿,两全其美。”
“那怎么没换啊?”我问。
“那怎么没换啊?我和你爸舍不得呗。你在我肚子里拱来拱去的十个月,生出来又三个月,那时你都会笑得咯咯响了。一想到换了以后就摸不着、看不着你了,妈就觉得心疼得没法儿没法儿的。再说,又是在一个村,哪有不碰面的时候啊,万一你知道我拿你换了男孩儿,你还不得恨死我呀,要是真到了那一天,妈都没脸活了……”
“所以,我就留下来了?”我故作轻松地说,其时眼泪早已不听话地掉落了许多。我有时特别恨自己的眼眶,怎么那么浅,眼泪轻轻松松就能跑出来?可是这一次,我有什么理由让自己不落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