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对儿子冷笑道:“你是遭了官司才来看我的。”
高布愤愤地嚷道:“平时你们俩怎么能碰在一起呢?……他在云端里,你老是在葡萄园里……你还是拿出钱来还债吧,这是你做老子的责任……”
大卫道:“别多嘴,高布,你出去,把马寄在戈多阿太太家,别让牲口给父亲添麻烦。你也应当知道,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
高布叽叽咕咕地走了,好比一条狗因为谨慎挨了主人的骂,一边服从一边抗议。大卫不说出自己的秘密,只建议提出真凭实据,证实他的发明,将来给父亲一份利润,只消他肯垫一笔款子让大卫应付眼前的急用,或者作为经营新发明的东西的资本。
“嘿!你怎么证明你能不花本钱,平空白地造出好纸来?”退休的印刷商醉眼蒙眬望着儿子,又狡猾,又好奇,又贪心。那眼神可以说是一堆乌云中露出来的闪电,因为老熊的习惯始终不改,睡觉之前定要灌两瓶陈年好酒,照他说是细细品尝。
大卫回答:“那容易得很。我身边没有纸,我打这儿过是躲开杜布隆;走在玛撒克路上,我想起跟放印子钱的人办得通的交涉,在你这里也许照样好办。我除了随身衣服,什么都没有。请你把我关进一间密室,谁也不能进去,谁也看不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