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四〇年六月底,高特夏当了诉讼代理人,陪着他的前任但尔维上里斯去。走到一处和通往皮赛德[37]的林荫道交叉的地方,看见路旁一株橡树底下,有个已经成为叫化头的,病病歪歪的白发老人。他住在皮赛德救济院,像穷苦的老婆子住在萨班德里埃[38]一样。他是院内收容的二千个人中的一个,当时坐在一块界石上,聚精会神的干着残废军人搅惯的玩意儿:在太阳底下晒黏在手帕上的烟末,大概是为了爱惜烟末,不愿意把手帕拿去洗的缘故[39]。老人的脸非常动人,穿的是救济院发的丑恶之极的号衣——一件土红色的长袍。
高特夏和同伴说:“但尔维,你瞧,那老头儿不是像从德国来的那些丑八怪吗?他居然活着,说不定还活得挺有趣呢!”
但尔维用望远镜瞧了一下,不禁作了一个惊讶的动作,说道:
“嗳,朋友,这老头儿倒是一首诗,或者像浪漫派作家说的,是一出悲惨的戏。你有时还碰到法洛太太吗?”
“碰到的,她很有风趣,很可爱;也许对宗教太热心了一些。”高特夏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