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位故去的汪曾祺先生,江苏高邮人,那个地方,以产咸鸭蛋闻名。我看他屡屡写些他家乡的农家小吃,和他抗战时期在西南联大当学生时,吃过的什么云南过桥米线和油鸡等等文字,其意似乎并不在吃,而在于往事的回忆,看来怀旧比那些食物更令他陶醉。但是,他懂得美食,甚至亲自操刀,表演一两手,以博一粲。
张贤亮在他的《绿化树》里,那位马缨花女士开的“美国饭店”中,她的两位情敌为一两块烤白薯而差点决斗,吃只是为了苟延残喘,为了活命,饥饿使人扭曲得丢失了最后一点尊严。然而,那终究是陈旧的故事了,对如今吃得太饱的文坛,已失去产生切肤之痛的共鸣,于是,他也就投笔从戎,搏战于商场,长袖善舞的他,出入星级餐厅,品尝极品大菜,“美国饭店”那张褪色的老照片,恐怕难得翻出来一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