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仅是这星光一闪,勾践便又不自觉地进入到君王玩弄权柄、骄奢淫逸、忘恩负义的历史圈套之中。在第四场,勾践贪恋西施美貌,因范蠡送走西施而心生恨意,甚至抽出剑来逞威:“我是一国之君,万事要遂君愿。”幸亏范蠡大义凛然地以曾经亡国的耻辱鞭策勾践,才使勾践如梦初醒般悔悟过来。但这次紧张的冲突已经掀开了封建君主伪善面具的一角,为剧情的发展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相比前述几位剧作者,白桦的叙述视角非常独特。他并不重视对于勾践以及越国人民如何养精蓄锐、励精图治的过程的表现,而是将着力点置于对主人公在国家富强、功成名就之时的心态举止的刻画。似乎在白桦的眼中,人在极盛状态下的行为更加真实。
确切地说,白桦塑造的勾践形象,是他借以挖掘历史、反思人性的引子。勾践、范蠡和文种代表的是三种对国、对民的态度以及结局。勾践的忍辱求生、背信弃义,范蠡的明哲保身和文种的鞠躬尽瘁是白桦提出来的三类人生选择。而白桦对于这三类选择并不做道德上的批判,而是剖开历史的断面,探索历史与现实交错中的人生真相,表达对人性近乎焦虑的疑问,抒发自己在长久思想禁锢之后对社会、对国家命运的思索与慨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