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天空透着朦胧的亮光,罗生门高高的瓦顶寂然地俯视着大路,又听见杜鹃的鸣叫声时近时远断断续续地传来。一直站在七丈五级大石阶上的阿浓,也不见了踪影。不久,罗生门楼上亮起昏暗的灯光,一扇窗户哗啦地打开了,露出一张眺望着远处月出的女人的小脸。阿浓一边这么俯视着渐渐明亮的京城,一边感受着胎动,每次都暗自开心地微笑着。
七
次郎一边向两个武士、三条狗挥动着沾满鲜血的长刀,一边沿着小巷向南后退了二三町。现在也无暇顾及沙金的安危了。对方仗着人多势众,步步紧逼。狗也耸起毛发倒竖的背部,从前后各处猛扑过来。在月光的映照下,大路微明,依稀可以分辨出挥舞的兵器。次郎被人和狗包围着,浴血奋战。
不是杀死对方,就是被对方杀死,二者必居其一,别无活路。他已经横下一条心,一股异常凶猛的勇气不断地鼓舞着他。他一边挡住对方的长刀,并奋力回砍,脚下还要敏捷地躲开扑上来的狗——他几乎同时完成这些动作。不仅如此,有时甚至还必须把大刀顺势抡回,以防备从后面咬过来的狗牙。但是,不知什么时候还是受了伤。透过月光,可见一条暗红色的东西浸着汗水,顺着左鬓流着。然而,次郎正奋不顾身地拼杀,并不觉得痛。他脸色苍白,额头秀美的眉毛皱成一字,仿佛被长刀驱使着,不顾帽子脱落,衣服撕裂,只是一个劲地儿地纵横挥舞着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