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德厚站住了脚,身子像风摆柳一样,歪了几下,抓了王狗子一只手道:“喝醉了?没有那回事。不信,我们再到街上去喝两盅。今晚上八点钟我还要来。这里许先生带我一路到赵次长那里去。是的,要去睡一觉,这个样子去和人家见面,就是我说不醉,人家也不相信。”王狗子道:“你的酒真喝得可以了。到了那个时候,你来得了吗?”何德厚把身子又摇撼了几下,因道:“呵!那怎样可以不来?我们有大事商量。”说着,张开嘴来打了一个哈哈,将手拍了王狗子肩膀道:“你们这班家伙,专门和我为难,我不能告诉你。再见了。”说毕,他大跨着步子走着,向对面墙上撞去。虽然哄咚一声响过,他倒不觉得痛,手扶了墙,又慢慢地走了。
王狗子看到他转过了弯,不由得两手一拍,自言自语地笑道:“这是你苍蝇碰巴掌了。”他笑嘻嘻地就向茶铺里走去。离着还有一马路远,高丙根顶头碰到,叫道:“都散了,狗子,你还向哪里去?”王狗子笑道:“你来得正好。有你做伴,这事就办成了。找别个,别个还不见得肯干。”说着,抓住他的篮子,把他拖到小巷子里去,对他耳朵边叽咕了一阵儿。丙根笑道:“干,干,干!我们就去预备。”王狗子抬头看了看天色,因道:“现在还早。你回去吃过晚饭,我们七点钟前后,还在这里相会。”丙根道:“我一定来,我不来像你一样是一条狗。”王狗子笑道:“小家伙,你占我的便宜,不要紧。你若不来,明天遇到你,我打断你的狗腿。”丙根道:“对了,打断狗腿,不知道是哪个身上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