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狗子也没有答复,继续着将指头在桌上画圈圈。就在这时,有两下苍老的咳嗽声从身后发出。狗子回头看时,是余老头挑了一副铜匠担子走进来。他把担子歇在墙角落里,掀起一片衣襟擦着额头上的汗,向这里望着道:“老五还没有来?”他缓缓走过来,大家可以看到他那瘦削的脸腮上长着牙刷似的兜腮胡子,却与嘴上的胡子连成了一片,想到他有好些日子都没有剃头。洪麻皮拿着一只茶碗过来,因道:“余老板,就在这里喝茶吗?”余老头和王狗子、丙根一桌坐下,答道:“歇下脚也可以,不喝茶也用得,我还要到城南去一趟呢。”说着,两手翻了系在腰上的板带翻出几张卷一处的钞票,向王狗子道:“你们的会钱都交了吗?”王狗子摇摇头道:“不用提。余老板,我还不如你。我这几天生意不好,又是借贷无门。”余老头手掀了茶碗盖慢慢在茶沿上推动,笑道:“小伙子,人生在世,过着一板三眼的日子,那怎么行呢?到了挨饿的时候,就紧紧腰带,到要出力的时候,就预备多出两身汗,我们这一群人哪个也不会剩下三块五块留在枕头下过夜,还不都是要钱用就硬拼硬凑。
我说这个拼,还是拼命的拼。若是打算给朋友帮忙,连四两白干都省不下来,自然也就很少法子可想了。”